从“满大人”开始聊海外华人到底说什么语言

2024年12月09日

上次我写了篇文章《在墨尔本，聊聊身边华人家庭的语言现象》，许多读者表示对这类话题感兴趣，希望进一步聊一下海外华人的生活，我会继续写的，欢迎大家关注公众号，今天继续聊海外华人的语言问题。

当你身处某英文国家，自己英文口语不够好，接到一个讲英语的电话，或者想与一个黄皮肤人种对话时，

你可能希望对方能够讲中文。这时候你该怎么问呢？

Can you speak Chinese？

上面是我曾经的经历和曾经的问法，后来发现我这么表达是不对的。因为Chinese包括以下几种常见的语言：

如果你问对方能否讲中文，也许对方讲的话你依然不懂，要知道在海外，福建籍、广东籍的后代特别多，他们主要讲的就是Hakka、Hokkien、Cantonese。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来说，在海外如果你希望对方跟你讲普通话，你应该问的是：

Can you speak Mandarin?

或者：

Can you speak Chinese in Mandarin？

Mandarin与满大人

枉我在国内学习英语那么多年，我只知道Chinese代表中文，却从没听说过Mandarin这个词代表了普通话。当我踏入澳大利亚一个月内，我才知道“Madarin”才是我们这些英文不好的华人经常要用到的一个词。

于是我去仔细深究了这个词的来历。有一种说法，说Mandarin就是指满大人，也就是清朝官员，进一步引申为清朝官员说的官话就是普通话。其实这个说法只对了一半。

人类文明世界，最开始由丝绸之路连接欧亚，但奥斯曼帝国的崛起，阻断了陆上丝绸之路，于是引发了大航海时代，欧洲国家从印度洋转入太平洋，开启海上的交通要道。葡萄牙人到达现今的马来半岛的满剌加国时，第一次接触到中国官员。那时候的中国还处于朱家的明朝，满剌加国属于明朝的海外藩属国，而满剌加国习惯用马来语里的“Menteri”（高官）来称呼它的宗主国官员。所以葡萄牙人就用“Menteri”来指中国官员，那么中国官员说的话也就是“Menteri”了，后来“Menteri”这个词传到欧洲其它国家时，又出现各种变种，最终在英语里，它变成了“Mandarin”。

再后来，欧洲国家真正登陆中国土地，开始与中国通商做生意时，中国进入了清朝，所以清朝官员成了“Mandarin”，他们讲的话就被叫成了“Mandarin”了，而现在我们绝大多数中国人说的普通话，与清朝官员的官话基本一脉相承，没有太大差异，所以“Mandarin”现在就是指普通话了。

“满大人”与“傅满洲”

这里也顺便提及下漫画世界里的“满大人”——傅满洲（Fu Manchu），诞生于1913年 Sax Rohmer 所创作的小说《傅满洲之谜》 （The Mystery of Dr FuManchu），这是一个系列小说，小说里塑造一个跟中华古国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傅满洲形象，他在欧洲拿了多个博士学位，智商高，却无恶不作。这个小说一举成名，用现在的话来说，傅满洲成了通用的IP，被引入到其它许多故事里，比如福尔摩斯大战傅满洲、钢铁侠大战傅满洲。总之，傅满洲代表了西方世界以外的东方古国的某个穷凶极恶的坏蛋。

在购买了傅满洲形象的部分版权后，漫威得以在漫威小说里引入傅满洲，如是傅满洲在漫威世界里偷取钢铁侠的导弹，以及《尚气与十戒》里尚气的父亲就是傅满洲。另外DC世界里也引入了傅满洲这个形象。

这个其实很好理解，就好像二郎神就是东方神话故事里守护天庭的正义大将军，不知道在哪部小说里最造塑造出来，于是在《封神演义》、《西游记》等小说时都出现了二郎神，甚至连《宝莲灯》、《大话西游》里都出现了二郎神。

因为漫威的傅满洲版权到期，所以漫威将Fu Manchu改名为Mandarin（满大人），但华人世界普遍抵制这个傅满洲形象的Mandarin，所以在电影《尚气与十环》里，又把满大人改名为Wenwu（文武），并由梁朝伟饰演。

海外华人到底说什么语言？

华人有规模地前往海外谋生，大概从福建、广东一带沿海穷人下南洋谋生开始，去马来西亚、越南、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然后就是去美国修铁路，去美国旧金山淘金，去澳大利亚新金山（墨尔本）淘金……所以最早给世界带来规模化华语影响的是闽粤一带的地方方言广东话（Cantonese）、闽语（Hokkien）、客家话（Hokka）。而不是由官员才掌握的官话（Mandarin）。

民国时期，上海成为东方明珠，格外繁荣耀眼，上海人因为各种原因也开始往海外发展，他们把上海话（Shanghainese）带往了全球。我曾看一本书，介绍马来西亚华人聚集城市槟城1950年前后几十年的故事，里面就写了上海人将许多新科技、新布料卖到槟城，引领了槟城的时尚，上海话、上海旗袍成为槟城贵族的象征。

1980年后，国门打开，讲普通话的中国人才开始大量往海外移民，再加上中国变富裕起来后，出国旅游，留学，经商的人越来越多，综上原因，海外操普通话的华人出现迅猛增长。

虽说如此，毕竟闽、粤、客三种华语的基数大，所以海外华人圈里，仍然是四种华语并存。走在唐人街里，时不时飘进耳朵里的可能是任何一种华语。

华语是中国的吗？

有时看到些很酸言论，有些国人看到海外华人用汉字说些批评国内不好事情，然后就留言：你这么不喜欢中国，你为什么要说中文？你们xxx国人也配用我们中文？

如果照这个逻辑，英国人是不是可以阻止美国人说英语呢？英语是英国独有的吗？

有个基本的事实是：几千年前就有中华文明以及中文了，但中华人民共和国存在不到100年。中文（或称华文）是在这几千年里，由中华文明圈的十几个国家，以及无数海外华人、遣唐使、传教士、商人共同创造，传播的语言。所以就像英文是全球的，我们可以用英文，可以创造Niubility、tiktok这些英语词汇，中文也是全球的，也需要全球一起来丰富的语言。

哪种语言是中华正统？

从历史长河中来看，华族所写的文字一直未变，一直是汉字，但是我们所说的口语却一直在变。说起正溯，它们在不同时期更接近吴语、客家语、广东话，甚至是闽语，而普通话只是满人入关后，才慢慢混合满人与汉人的语言后形成的。

在不同时期漂洋过海来到海外的华人家族，他们所携带的华语会有所不同，华人说的语言记录了他的家族的变迁史。在海外，华语没有谁主谁次，只有先后，都应该得到尊重。

引用资料——海外华人较多的国家华人语言介绍：

日本  主要以日语和各种汉语为主，常见的汉语有闽南语、闽东语、吴语和粤语，一般来说能使用官话。

冲绳（琉球)

在琉球国时，曾通行福州官话，另外，也有可能也曾使用过闽语（闽东语和闽南语）和吴语。而近现代日美殖民时期，则以日语为主，部分来自日属台湾的移民及移民后裔（主要在八重山等琉球南部的岛屿）可能也使用台湾闽南话。

朝鲜半岛  在韩国，主要以韩语和普通话为主，在正式场合中人们主要以普通话沟通，由于韩国华人多原籍山东，所以有时也说山东话。

蒙古主要以普通话为主，在正式场合中人们主要以普通话沟通，由于蒙古国华人多原籍河北、山西及内蒙等地，所以有时也说晋语、冀鲁官话、东北官话等原居省区的汉语方言。

缅甸虽然缅甸华人统计的人口只占缅甸人口的百分之三，但实际人数其实相当高。缅甸华人支配了缅甸经济。许多缅甸华人受过高等教育，大多数缅甸华人以缅语为母语；受过高教育的华人也会使用官话和/或英语。南方汉语的使用在缅甸华人社群依然存在，福建话（闽台片闽南语）主要为仰光和下缅甸华人使用，使用粤语台山话和汉语西南官话的华人主要在上缅甸。

越南华人人数近一百万人，在越南社会和经济中具有影响力。他们主要集中在前南越的主要城市（特别是胡志明市），主要使用粤语，少数使用潮州话。在越南北部山区分布的山瑶族，为瑶族的一支；使用瑶语，语言受粤语影响；而从广东和广西迁入越南的艾族则使用畲话的一支𠊎话。

泰国华人为东南亚最大的华人社群，但大量华人与泰族同化，许多泰国华人使用泰语是作为母语。大多数泰国华人居住在曼谷、清迈、普吉、春蓬、叻丕府、春武里、合艾、北榄坡等主要城市，这些城市的唐人街都有中泰双语的标志；至1920年代，超过2％（20万）的泰国华人使用不同汉语。一半以上使用闽南语潮州话，为最多的使用的汉语，其次是客家话、闽台片闽南话、海南话、粤语、西南官话和吴语上海话等。在商业领域中，潮州话、粤语和泰语被用作通用语言。

老挝华人社区中，潮州话和广东话为最常使用的两种汉语。居住在和中国边境交接的华人使用汉语西南官话。

柬埔寨2013年的人口普查中，柬埔寨估计有15,000名华人。然而，柬埔寨事实上有高达7％的人口可能拥有华人血统。柬埔寨华人对于柬埔寨的经济和政治重要影响，四分之三以上的柬埔寨华人为潮汕人，另外两个华人社群为闽南和海南。广东人在1970年代中期成为柬埔寨最大华人社群，他们集中在柬埔寨主要的城市，特别是首都金边。粤语为柬埔寨华人社群通用语言之一。

新加坡拥有大多数人口为华人，华语是其官方语言之一，使用简体中文（但在一些场合也有使用繁体中文）。虽然新加坡华人大多数主要为福建闽南人后裔，新加坡福建话（闽台片闽南话）为历年华人社群最通用的汉语，但新加坡政府把标准官话设为新加坡的官方语言之一，而非其他汉语。

马来西亚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华民国外唯一拥有完整从小学到大学的中文教育制度的国家。马来西亚华人使用多种汉语，并依据籍贯集中在特定的聚居地区。槟城闽南话在槟城、吉兰丹、巴生和马六甲的华人社群中使用；粤语主要使用在吉隆坡、关丹、怡保和芙蓉的华人社群中；客家话则分布一些州属地区。在东马（婆罗洲），闽南语（泉漳和潮州）、客家话和华语都有华人使用。在诗巫，闽东语福州话占了当地华人社群的主导地位，在沙巴山打根地区，客家话和粤语则被广泛使用。[然而，无论任何籍贯，年轻一代的华人都在中文学校接受华语的教育。

文莱华人使用了不同种类汉语，其中以闽台片闽南话（福建话）最多，其他使用的汉语有客家话、广东话和华语。

印度尼西亚印度尼西亚华人主要使用四种汉语：闽台片闽南语、客家话、粤语和华语，此外，也有华人使用潮州话和莆田话，印度尼西亚2010年人口普查报告中显示，超过280万印尼公民自我认定为华人，占印尼全国人口的1.20％。然而，有其他消息来源则指出，印尼全国约有1000万至1200万的华人，占印度尼西亚人口的5-6％。

菲律宾华人占菲律宾全国人口的1.5％，但有另外调查显示，菲律宾人口中有18-27％至少有一些华人血统，总共为2700万人。大多数菲律宾华人使用三种语言，分别是汉语、英语和菲律宾语言。老一辈的菲律宾华人普遍喜欢使用汉语，年轻一代华人则较常使用英语或菲律宾语。最广泛使用的汉语是闽南语域外变体咱人话，其他汉语如潮州话，广东话和上海话也有被使用，但数量较少。

北美有许多华人使用汉语，在美国和加拿大，汉语是第三大口语。 粤语为北美华人社群通用的语言，大多数来自中国南方的移民从19世纪中叶到1980年代移民北美。然而，随着中国大陆的改革开放，非粤语区的华人移民增多，标准汉语越来越普遍。

欧洲华人主要以所在国语言和官话为主，吴语、闽语、粤语和客家话也有被使用，在正式场合中人们主要以现代标准汉语沟通。

中亚国家  东干人讲陕西话